白蚀病 http://disease.39.net/bjzkbdfyy/170817/5633246.html为什么多数农村老人的结局都一样？
文
酉阳老石
自我记事起，二伯娘就成天坐在邻居家小店门口的阶沿上，一边卖瓜子，一边缝制老人鞋。
在她面前立着一个用斑竹做的篱背篼，篼口上搁着小簸箕，然后把一些炒好的瓜子装进簸箕里。瓜子是用竹筒量着卖，有五分钱一筒和一角钱一筒的。脚边还放有一个麻篮筛，筛中装着鞋样子、针线以及做好的鞋子。鞋有青色和红色两种，红色的鞋上绣着牡丹花图案，另外还绣着“花开富贵”四个字。
她卖的鞋我还从没看到有人买去穿过，直到大伯去世时，他脚上穿的鞋和二伯娘做的一模一样，才知道这鞋不是给活人做的，是专门做给死人穿。
二伯娘常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，脚上那双布鞋很好看，鞋面是灯草绒，鞋底纳得很厚，一条布做的鞋绊扣在脚背根部。
做针线活时戴副老花镜，别人在买瓜子时，她总是斜着眼睛从镜框上方看出去，一只手握着竹筒，另一只手抓起瓜子往筒里装，垒得尖尖的，然后双手护着倒进别人的衣兜里。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，后面挽着一个发髻，看起来干净整洁。
她收摊的时间一般是二伯做好了晚饭来叫她时。她们一共育有两儿三女，均已成家，俩老口独住老屋。
小时候和父亲去过她家，那天夜里，天微寒，大人们围坐在灶屋火堆旁聊天，我则在二伯娘身边用个新草凳坐下，看她把挽好的枯草用火钳夹着往灶堂里送，黄黄的火焰从灶门口上方流出，夹杂着黑灰向上串。二伯娘摸摸我的荷包，说到：
“幺，快吃，吃完了伯娘又去给你抓”。
我衣袋里胀鼓鼓的，全是二伯娘给我装的瓜子和花生。
那天晚上吃了她们家自己做的甜酒汤圆，吃得有点多，脸蛋红红的，头晕晕的，结果是父亲背着我回的家……
长大后出去打工，一晃就是好几年，听说二伯死了，二伯娘得了瘫痪病。
那年回去，见二伯娘垫着个草凳爬到巷子口，向人诉苦，头戴一顶破白帽，额前和颈后露出凌乱的头发，衣服脏得不成样子。
听人说儿媳两家轮流着给她送饭吃，她住的房间里臭得没法进去，有人说，儿媳们每次去送饭的时候，都是一只手端饭，另一只手捏着鼻子进屋，饭从不递到二伯娘手中，捡过先前的空碗后又捏着鼻子匆匆跑了出来。
问他们，为哪样不给老人的房间打扫一下？他们却说，这老妑妑不理好，屋里是前几天幺妹来的时候才给她打扫干净的，现在她又弄得到处都是。
有天夜里下着雪，一阵敲盆子的声音把我吵醒，妻说又是二伯娘在敲。
我推开门窗，探头出去看，一辆小车停在巷子口，灯光照射处漫天的雪花飞扬，车上下来几个人，二伯娘正在向他们诉说苦情，这时候邻居们房里的灯都陆陆续续亮了起来，唯独她儿子两家还在装睡。
后来那几个人一边骂一边把二伯娘送回了屋去。
没过多久的一个晚上，我已入睡，寨子上突然响起了鞭炮声，紧接着她大儿跑出来喊人帮忙，我去时二伯娘正躺在她家老屋的门板上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布衣服，脚上穿的那双鞋子，正是我小时侯看到她时常做来卖的那种，鞋上绣着漂亮的牡丹花以及“花开富贵”四个娟秀的小字！
这一次，二伯娘终于能够穿得很体面地走了……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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