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哪家医院白癜风 http://m.39.net/disease/yldt/bjzkbdfyy/“此花南地知难种,惭愧僧闲用意栽。海燕解怜频睥睨,胡蜂未识更徘徊。虚生芍药徒劳妒,羞杀玫瑰不敢开。唯有数苞红萼在,含芳只待舍人来。”
这是唐代小诗人徐凝的《题开元寺牡丹》,当他因这首诗而获白居易赏识的时候,他不知道,其实这首诗也写尽了他一生的悲欢。
1.含芳只待舍人来
徐凝是个老实人,为人相当低调。低调到什么程度呢?《全唐文》里说徐凝“操履不见於史”。翻阅各种典籍,也只知道他是浙江睦州分水人柏山村人,而其他诸如出生日期、死亡日期、昵称小号(表字)……都无从知晓。说明徐凝这个人,既没有留存于世的家谱,也没有谁给他立碑作传,甚至连野史也没有详细记载。他最终能够为后人所知,还是借白居易的光。
有一次,徐凝在杭州开元寺欣赏牡丹,见满园牡丹艳丽可人,灵感涌现,作了一首咏牡丹的诗,诗曰:此花难得知难种,惭愧僧闲用意栽。海燕解怜频睥睨,胡蜂未识更徘徊。虚生芍药徒劳妒,羞杀玫瑰不敢开。唯有数苞红萼在,含芳只待舍人来。”
当时他并不认识白居易,诗中“含芳只待舍人来”估计也只是虚指。但现实远远比偶像剧精彩——就是这么凑巧,当时白居易恰好为“致仕尚书白舍人”,恰好到了杭州开元寺赏牡丹,恰好看到了这首诗,大为击节欣赏。当时就命人找到徐凝,约他一起喝酒。席间二人相见恨晚、相谈甚欢,彼此引为知己,大醉而归——徐凝这枝含芳的“红萼”,终于等到了能够欣赏他的“舍人”白居易。
2.羞杀玫瑰不敢开
当时,在开元寺赏牡丹的,除了白、徐二人外,还有一个叫张祜的。张公子颇负盛名,有“海内名士”之誉,但据典籍所载,说他“榜舟而至,甚若疏诞”,总之就是以无礼至极的形象出场的。他也作了一首《杭州开元寺牡丹》:“浓艳初开小药栏,人人惆怅出长安。风流却是钱塘寺,不踏红尘见牡丹。”然而,白居易看后,却推崇徐凝而贬低张祜,搞得张公子很没面子。
后来,张公子和徐凝都找到白居易,希望能得到他的推荐。白居易命他二人同时创作《长剑倚天赋》、《余霞散成绮》二文,判了徐凝更胜一筹。张祜不甘心,又作《金山寺》、《观猎》、《宫词》呈上,白居易估计被张祜搅烦了,直接怼道:“你的诗里全是对偶句,有什么稀奇的?根本比不上人家徐凝。”张公子下不来台,又不敢对白居易发火,只能装着大度的样子,哼着小曲儿走了。
这以后,张祜和徐凝算是结下了梁子。据说他们二人辗转漂泊一生,都不愿意一同参加考试。也许,在白居易眼中,作为“牡丹”的徐凝,确实可以睥睨那们只能勉强算作“玫瑰”的张祜吧。
徐凝之所以被白居易赏识,也有“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”的原因。所谓“文如其人”,老实人徐凝不会攀附,不懂炒作,写出来的诗歌自然一老一实,不以奇巧取胜。而白居易恰好也提倡诗歌创作应该通俗易懂,二人自然一拍即合。
白居易每写一首诗,都会拿去给无知小儿、村夫农妇吟诵,如果有一字为其不解,立刻拿回来修改,直到所有人能读懂为止。这样一个人,所欣赏的也自然是老实做事写诗、不使用奇技淫巧之人。正如清代的余成教在《石园诗话》所说“白之抑祜,或出于退轻薄而进朴略之心。”
也就是说,白居易之所以喜欢徐凝,并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才,只是因为当初徐凝在诗中无巧不巧地提到“含芳只待舍人来”,而他又恰好身为舍人,冥冥中,白居易感到徐凝这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等的就是他——这就是缘分啊!此外,他觉得徐凝这个人性格朴实,是个做实事的,比张祜那小子更惹人怜爱。这才有“荐凝而抑祜”之举。
3.胡蜂未识更徘徊
然而,除了白居易之外,当时欣赏徐凝的可谓寥寥无几,甚至连他的学生也讽刺过他。当时有个叫方干的,长得奇丑无比,又是个兔唇。就这副尊容,还喜欢到处欺负人。《文献通考》说他“其貌寝陋,又兔阙,而喜凌侮。”真应了丑人多作怪之说。
徐凝是个老实人,估计是没见过长这样的,觉得方干骨骼清奇,或者能够担负起兼济天下的重任,于是很器重他,还教他写诗。结果这个方干,学诗学到一半,觉得老师不如自己,写了一首诗讽刺徐凝,说他的诗就像村里傻老头写的——拜托,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,就敢嘲笑老师,也是没救了。不过,这事儿也怪徐凝,谁叫他认了这么个二不愣登像胡蜂子一般的丑徒弟呢。
唐代流行到京城游学,一般无名小卒到大城市,都要先找好靠山,一般是找到当时的显贵人物傍一傍,把自己包装包装,有必要时甚至要炒作炒作。唐代大才子陈子昂,就是通过当众砸高价琴而出名的。
老实人徐凝初游长安,因为不愿意炫耀才华,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去拜见显贵,也想不出什么炒作的法子,一直没有出名。即使投在韩愈门下,也没有太多作为。后来,他觉得在长安实在混不下去了,便写了一首辞别诗送给韩愈,离开长安,回到老家,诗酒为伴,终老乡里。对比陈子昂和徐凝,实在令人唏嘘:陈子昂本来默默无闻,因为会炒作,也实在有才华,最后成了大诗人;徐凝已经受到白居易赏识,也有韩愈可倚重,本来拿着一手好牌,却不会打,最后只能像辞别诗中说的那样,“欲别朱门泪先尽,白头游子白身归。”
徐凝的一生确实乏善可陈,但也说不上太糟糕:虽然收了一个二愣子丑徒弟方干,遇到和他小有矛盾的张祜,却也得到过韩愈的照拂。但在他心底,他一生的知己,只有白居易一人。也许,在隐居乡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,老实人徐凝会时常想起,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春天,大诗人白居易和他把酒论诗、载笑载言的情景。其时春光明媚、牡丹暄妍、蜂丛蝶绕;而兴尽归家时,萦绕满身的花香,又是那么亲切可玩,似乎永远也不会消散,似乎从此以后,广阔天地可任他大有作为。然而老实人徐凝并不知道,也许,能够得到白居易的赏识,已经用光了他一生的运气。
唐代诗人中,大才子很多很多,以至于小才子几乎湮没无闻。其实每个时代都是这样:满园芬芳,真正耀眼到令人流连忘返的,只有那么几朵;大多数花,也只能在寂寞东风里匆匆开落。然而,如果有一天,当真正懂得欣赏的人到来,并为某一朵花的明媚鲜艳驻足、独赏、护惜,哪怕只有一瞬,也是那朵花努力盛开的,的回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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